慵懶貓

故事工廠的《一個公務員的意外死亡》，我當初在TixFun在看這部舞台劇的簡介時，有一行文字深深的吸引著我。「我以為只要勇敢的站出來，國家會是我的靠山，但哨子吹響的那一刻，大家想解決的是問題，還是吹哨的人？」這讓我想到最早公開新冠狀肺炎疫情的「吹哨人」李文亮醫師，當他公布發現新冠狀肺炎的當下，得到的不是英雄的掌聲，而是醫院上司和醫院監察科要他寫了一份自我檢討報告。當地公安則是要他簽下一份「訓誡書」，警告他「至此終止違法行為」。導致錯失阻止新冠狀肺炎蔓延全球的最佳時機，而李文亮醫生也於2020年2月7日因治療新冠狀肺炎而被感染而去世。

《一個公務員的意外死亡》首映場於2022年5月7日在台南文化中心盛大演出，由於疫情再次爆發的緣故，許多人選擇退票，當天抵達演藝廳會場時，只坐滿相近一半的位置而已。舞台的投影幕上撥放著故事工廠在疫情期間遇到的辛酸與感動。不多時燈光緩緩的黯淡下來，舞台上隨即散發出微弱的光芒，吸引著每位觀眾的目光，鄭志偉飾演的廟公，手執月琴在廟門口彈唱，以傳統「唸歌」的形式，為今天的演出揭開了序幕。

《一個公務員的意外死亡》採取雙線式結構的敘事手法，當我們隨著週刊記者林佩璇（方志友飾）接獲曝料，驚覺一樁曾鬧上新聞的公務員魚塭溺斃事件，或許不是意外，步步逼近真相的過程中，意外發現民間工廠所導致的環境污染已造成周遭居民的身體惡化，公家機關卻不聞不問，當中牽涉到的官商勾結和龐大利益，是否就是造成公務員陳嘉偉（郭耀仁飾）的主要死因呢？當真相大白的那一刻，林佩璇內心的獨白，也是我們看戲人的省思，原來有時候真相「不一定」要大白，只是為了守護自己所珍愛的家人。

故事的主角陳嘉偉為了自己的家庭能過上平穩生活，選擇考取公務員，沒想到這個決定，間接宣告他的命運即將邁入死亡。性格樸實的陳嘉偉接獲民眾陳情，民間工廠排放廢水超標，已經造成居民生活困擾，在前往廢水檢測的過程中，意外發現自己的單位和民間廠商居然有利益上的勾結，原本打算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的陳嘉偉，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及家鄉父老的期盼，毅然決然挺身而出，沒想到家人卻因此受到黑道的騷擾，全家人都活在擔心受怕之中，向政風處陳情的消息，此時也在單位傳得沸沸揚揚，他在單位受盡長官及同事的排擠，一連串的事件逼得陳嘉偉最後走向悲劇收場。

原本以為陳嘉偉剛進單位的遭遇是編出來的劇情，沒想到卻是真人真事改編，劇中有一段話：有人的地方，就有體制，體制有兩種，明文規定的叫做「制度」，沒有寫出來的叫做「潛規則」。我相信在很多人都有這種經驗，看到不公不義的事情，發生在眼前，甚至自己就是受害者，卻選擇沉默，只因害怕揭開真相，會遭受報復，卻也讓我們間接成為幫兇的一員。多年前看到一則新聞，有阿兵哥站哨時，將一輛沒有遵守紀律的長官座車攔截下來，雖然新聞報導軍中會對這位盡責的阿兵哥加以表揚，但當下每個當過兵的人，都無奈搖頭說道：「會不會真的表揚，我們是不知道啦，但這位阿兵哥未來在軍中的日子一定會很難過囉」。只要站哨過的人都知道紀律，但遇到長官座車，有誰敢真的照著紀律走，這就是潛規則。

每個職場都有所謂的「潛規則」，這是能做不能說的秘密，後來在社會打滾多年，也有著自己一套的處事原則，不再單純將規範與制度當作行事的準則，法律不外乎人情，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，學著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，這樣日子會好過一些，職場的人際關係也會比較圓融，畢竟我也只是一位受薪階級而已。戲劇裡有一句令人省思的一句話：「作對的事？還是把事情做對？」，答案看似昭然若揭，但是身處在社會的大染缸裡，有誰能真的置身事外，出淤泥而不染呢？